四月二十八日,反核大遊行的隔夜凌晨,在忠孝西路上已經被鎮暴警察的強力水柱沖擊驅趕「四十餘次」(請記住這個歷史性數字)的民眾,看來只剩下最後的十幾位。這十幾位年輕男女裹著輕薄的雨衣緊緊依偎,蜷曲身軀窩躺在地上。四面八方的強力水柱不停地往他們的身上沖擊……。
現代獨裁者正現出原形
從報紙看到這幅照片,我相信很多人都有和我相同的情緒—太超過了!只剩十幾位抗議民眾,有必要這樣對付手無寸鐵的人民嗎?
接下來,我們看到馬政府開始傳喚學運份子、在網路捕獵異議份子、成立警特網軍情蒐監控、祭出「預防性羈押」恐嚇、在街上將洪崇晏強行上銬押走、迅速更換具特種情治背景者出任國安局長和調查局長等。威權復辟的跡象歷歷在目,白色恐怖幽靈已經在台灣的上空盤旋。
層出不窮的街頭抗議行動,終於逼得獨裁者和反動勢力現出原形,開始展開他們慣用的「訴求安定」的反動言論,以及八面埋伏的「依法行政」—依法行使壓制人民的暴政。
現代獨裁者正在進化。法治的根本精神是在制約當權者的權力,可是對他們而言,法治卻成為「以法治民」,也就是「用法律來對付人民」。法律變成獨裁者的工具,必要時可以讓反對人士噤聲。但反對人士會乖乖俯首嗎?當然不會。獨裁國家往往會出現一些優秀的律師、異議份子和公民團體,他們懂得利用當權者制定的法律來對抗它。
許多有正義感的律師紛紛站出來保護抗爭民眾,他們藉由一個又一個案件的控訴,一再揭發馬江政權的狡詐與黑暗。俄國最有影響力、也最讓政府頭痛的環保人士伊芙吉尼亞說:「不論官司是贏是輸,什麼樣的結果都可以用來對抗專制政府。」
面對現代獨裁者正在進化,反抗運動的策略更應該升級,否則台灣從此進入新威權統治時代。讓我們借鏡他山之石吧。
年輕人推翻獨裁者的世界潮流
二○一一年許多獨裁國家統治者相繼倒台,此現象讓美國「時代雜誌」評選這一年的風雲人物就是「抗議者」(Protester)。罕見的是,這幾波推翻獨裁者的運動都是由年輕人帶頭發動,而且在二十一世紀初就已經開始擴散開來。這些國家的青年革命團體彼此學習、交流運動經驗,然後帶回母國發動在地革命。
在塞爾維亞,年輕人團體「歐特普」(Otpor」)於二○○○年推翻了米洛塞維奇。二○○三年喬治亞青年團體「喀瑪拉」(Kmara)號召人民上街促成政治改革。二○○四年烏克蘭的「波拉」(Pora)動員數千名青年上街抗議選舉舞弊。二○○七年,委內瑞拉總統查維茲大幅擴權,學生帶頭發起抗爭行動。二○一一年在北非和中東更掀起數百萬人民走上街頭,推翻了專制政權,永遠改寫該區域的歷史。
值得探究的是,這些年輕人所引發的抵抗運動都是「非暴力抗爭行動」。他們堅信「非暴力原則」,因為他們知道要讓訴求獲得社會更大的支持,才能匯聚更強大的人民力量;他們知道,要以非暴力抵抗策略來取消獨裁政府的正當性,增加它垮台的可能性;他們也知道若使用暴力,會讓獨裁者有藉口大舉鎮壓和「訴求安定」,讓運動的正當性和能量迅速瓦解。
這些年輕人對付獨裁者的鬥爭技巧相當靈活且充滿創意。塞爾維亞青年領導者帕波維奇說:「民主運動就好像鯊魚,必須不斷地游動才能維持生命。鯊魚只能朝著一個方向游動—向前。我們的運動之所以成功,是因為我們維持攻勢,不斷地移動,並且總是保持在政權的前面一步。」
委內瑞拉的青年團體對抗獨裁者,有時不帶千人上街頭,而是化整為零派十人一組的小隊以簡易漫畫或文宣,到一百個地鐵站發送,累積社會支持能量;他們也在校園展開各種創意行動,例如在學校的花園裡豎立很多假墓碑,在每個墓碑上寫下一個即將消失的政治權利,讓訴求引起關注。塞爾維亞的青年則喜歡用幽默、嘲諷的短片或行動來拆解獨裁政權的權威性。
太陽花學運是新世代的公民不服從運動,不僅為台灣社會注入新的運動能量和民主想像,也讓馬江政權備感威脅;他們更銜接了二十一世紀正夯的「年輕人推翻獨裁者」的世界性潮流。
公民抵抗運動必須升級
溫良恭儉讓和虛假笑容的背後,隱藏著威權思想和集權統治的算計,這是更可怕的邪惡。現代獨裁者正在進化,威權統治術也會跟著精進,因此,反抗運動更要升級。
面對邪惡,我們只能比它更堅強、更勇敢;面對邪惡,我們必須比它更聰明、更冷靜、更靈巧,我們才有可能打敗邪惡,戰勝邪惡!唯有有紀律、有策略、有組織的非暴力,才能夠遏阻獨裁政府的組織暴力!
現代獨裁者也必須知道,除非我們的國家落實真正的民主制度以及「還權於民」,否則,台灣人民的抵抗和靈魂將永不止息!
(作者王美琇為專欄作家)
引用:鯨魚網站http://www.hi-on.org.tw/bulletins.jsp?b_ID=1387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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