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20日 星期六

新書談德國轉型正義 花亦芬:捍衛父母勿妨礙認識歷史真相

新聞 - 新聞快報
作者 民報記者唐詩   
2016-08-20
新書談德國轉型正義 花亦芬:捍衛父母勿妨礙認識歷史真相
德國的轉型正義給台灣什麼樣的啟示?台大歷史系教授花亦芬表示,「人為自己的父母親捍衛,這是天經地義,但這個捍衛不要妨礙好好去認識歷史真相」。圖/唐詩
德國的轉型正義給台灣什麼樣的啟示?台大歷史系教授花亦芬表示,「人為自己的父母親捍衛,這是天經地義,但這個捍衛不要妨礙好好去認識歷史真相」。
花亦芬今(19)日晚間在台大集思會議中心舉行《在歷史的傷口上重生-德國走過的轉型正義之路》新書發表會。提及德國經驗,花亦芬說,「面對親情糾結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我們很難去說妳為自己的父母講幾句話這是錯的」。
之後,花亦芬現場舉了一個新書中沒提及的例子:去年過世的前西德總統魏茨克(Richard on weizäcker)的父親就是納粹高官,「他們家是一個貴族家庭,本來是納粹外交部的國務卿,後來又擔任很多重要職務」。
「納粹把猶太人遣送到奧許維茲集中營,魏茨克的父親也幫了一些忙。戰後紐倫堡大審中一個比較小的審判,他的父親是有被審判的,當時魏茨克在唸法律博士班,但為了他的父親而暫時停止學業,去為父親辯護,這是人之常情,孩子為父親辯護,但即使這樣,他的爸爸還是被判了五年的徒刑 」。
「魏茨克沒有因為他的父親被判刑,跟轉型正義翻臉,相反地,在這過程中他也很清楚認識到德國一定要走向重視人權這條路,因此後來他的政治路也不斷為人權奮鬥」,花亦芬說,「我們可以看到這是一個人的兩面:在親情的部分他作了,但做一個人的道德良知,他也很清楚知道應往哪個方向去走」,花亦芬強調。
她接著表示,「德國的轉型正義可以那麼順利去推動,魏茨克所樹立的道德高度其實是起非常大的作用」;轉型正義我們唯一能做的,用佛教一句話來講,就是「回頭是岸」,此刻開始為這個社會樹立良善、公義的價值。
花亦芬的新書中深入探討談德國人在轉型正義過程中如何重生。她說,她是以「台灣」的名義代表,在德國也是以「來自台灣的歷史學者」被介紹。今晚的新書發表會吸引上百位聽眾來聽,其中有不少是學生,之後並舉行簽書會。
花亦芬表示,寫這本書的契機,是因為德國在台協會於去年3月邀請她去德國參訪與轉型正義相關的行程,她認為可更了解德國具體現狀便答應邀約,而她也期許這本書能成為一個橋樑,讓大家可以思考,從自身的角度,能夠在轉型正義的過程中做些什麼,而她是以一位學者的本份來做出貢獻。
花亦芬說,到底什麼叫「民主社會」,成功的民主社會要蘊含著大家要彼此看見,「看見自己傷痕累累,也看見別人的生命傷痕累累,願意一起來找出解決的方法,大家一起活得幸福」。
她表示,真正的民主社會是真正願意看見這些傷痕,同時在看見傷痕時也都會知道「人都會犯錯」,在社會型塑好的氛圍,好的心靈和見識的高度。
「面對『人都會犯錯』和背後的問題,這是民主社會和威權社會很不一樣的地方」,花亦芬說,成功的民主社會要找出共同的療癒方式。
花亦芬也提到,318之後台灣起了非常大的變化,她做為一個在大學教書的老師,其實很深刻看到這樣的變化帶來最大的衝擊,「是來自過去可能是加害者集團的後代」,有些學生是告訴她在外面做的這些活動是不會跟家人講,有學生則說家裏非常反對她們參加學運或街頭抗爭。
「爸媽被小孩子盧到沒辦法時,就跟小孩說我們其實是白色恐怖的受難家庭,這讓他們非常SHOCK,他們說在有記憶以來,祖父母和爸媽一定都是鐵藍的,向來不批評政治,不批評政府,為什麼她們作為受難者卻是這反應」,花亦芬說,她教書多年看到很多年輕人沒辦法和家裏溝通,她一直放在心裏面。
「318時台大歷史系停課,學生在傅鐘下辦講堂,我去演講時看到很多家長也來,我相信他們當時也很慌亂」,花亦芬說,當時她就建議家長跟孩子談一談,他們經歷了什麼,好好地談一談過去,「小孩子他們不是不願理解,但這裏面有世代的鴻溝,世代對台灣的前途發展很不一樣的看法,這是很清楚的斷裂面」。
她說,她在寫這本書時也寫到德國的「68學運」,這應是德國史上世代很清楚的斷裂,從這斷裂年輕人很清楚去告訴老一輩,不要再走以前的路,「因為不想揹著那個原罪繼續活下去」,因此面對學生家長、祖父母這一輩,她在書中提及轉型正義面對親情糾結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花亦芬說,轉型正義不是要記憶誰做過哪些很糟的事情,「檢視傷口是為了醫治傷痕,因為受傷的心走不遠」。她在書中最後這樣寫道。處理轉型正義是希望未來大家可以有更美好、正向的歷史,把過去紛擾的歷史有一個清楚交代,這樣就OK了。
呼應親情與世代問題,與談的部落客醫師楊斯棓也提到自己「替外公買贖罪券」的往事。
「接近德國無非是要反思台灣」,楊斯棓說,「我就是加害者的子孫」。
「我的外公,他一輩子最專長的就是幫國民黨買票,而且他最老實,國民黨最喜歡用這種人,就是10萬交給他,買8萬還找2萬給他的主管」,「從知道這件事後,我感到罪孽深重」!
楊斯棓說,外公算還是滿疼他的,他是中、西醫雙修,「考上中醫時他去路邊攤買黨外雜誌」,當作幫外公買贖罪券,「所以你可想而知,當我考上西醫執照,我外公又給我10萬塊的時候,我做一模一樣的事情,我希望他地獄可以不要下那麼深」,現場響起一陣笑聲。
「當我考上家醫科專科醫師的時候,那時候他(外公)掛了,否則這十萬塊我會再做一樣的事情」,然而楊斯棓接著提到,自己的祖父是另一極端,「二二八事件時,他(祖父)在基隆當通譯,他知道國民黨在抓看得懂日文、德文的人,所以他跑到山上躲起來」。
楊斯棓說,這些記憶對他來說是複雜的,他也不斷跟朋友談到兩個祖父截然不同的命運,他看這本新書也在反省,怎樣把這樣的記憶告訴他的外甥女,「我覺得就是不要逃避」。
「我媽媽會害怕我這樣談她的父親,可是我多談幾次之後,她就慢慢釋懷了」,楊斯棓說,他告訴媽媽,「妳父親就是這樣的人!我不要美化他」。
Source: 民報


引用台灣228網站:
http://www.228.net.tw/index.php?option=com_content&task=view&id=25899&Itemid=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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