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17日 星期六

賽德克巴萊觀眾話說

  認同之惑
20110911自由時報 
(作者楊斯棓 為部落客醫師,http://ybonbon.blogspot.com/

批評「賽德克巴萊」暴力、血腥的人,不知道幾百年來諸多原住民族的男性都「必須」學會狩獵證明其為男人而非男孩,並且也靠狩獵與統治階級交換其他生活必需品,不過,他們對刀下的獵物有時還比我們現代人對餐盤上的肉更尊敬。

讓莫那魯道決定一戰,不就是因為日人禁止出草行為,所以年輕一代的賽德克人已經沒有資格黥面,以賽德克老一輩領袖來看,年輕人成了「被閹割的一代」,只有透過與日人一戰,年輕一輩才或許有資格在彩虹橋上和祖靈相見。現代人,為了一丁點祖產可以兄弟興訟,連老父都不在乎了,何況祖先?

個人認為魏德聖導演很想讓觀眾思考一個「認同之惑」的問題。片中花岡一郎與花岡二郎(相信我,很多執教鞭的人堅信這兩位是互為兄弟的日本人,其實他們是沒有血緣關係,被日人刻意栽培的賽德克族荷歌社人),他們在賽族與日人殊死戰前後,數度感到萬般困惑且痛苦,既不想族人受傷,也不甘族人受辱。當莫那魯道厲聲詢問花岡一郎「你將來要進日本人的神社,還是我們賽德克祖靈的家?」一語道盡此惑之慟。現代台灣人也是花了幾十年才確立了「我是台灣人」的概念,當然還有少數人還有認同混淆,還是做出「我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或「國軍共軍都是中國軍」等選項。

「賽德克巴萊」全片還原時空,人物對話僅有賽德克語、河洛語、日語,未聞北京語(國民黨在日人之後才逃來台灣,當然不該出現北京語),魏德聖找來賽德克語老師,魏不但堅持對白要由老師教,到了後製階段,更是多次召回演員反覆錄製對白,
如果再慢三十年,縱使有魏德聖之流,連賽德克語老師都斷層了,試問這部片還拍得出來嗎?



  誰決定文明與野蠻?
20110911自由時報 
(作者胡惠文 為國立屏東科技大學車輛工程系教授)

「賽德克巴萊」上映第一天,我迫不及待去看了下午場。最令我震撼與感動的,是莫那魯道與花岡一郎的對話。

花岡一郎是最早發現莫那魯道準備起義的人,並且一再勸阻。他對莫那魯道說:「頭目,被日本人統治不好嗎?」「再等二十年,我們的孩子就可以真正脫離野蠻。」但莫那魯道問一郎:「你將來要進日本人的神社,還是我們賽德克祖靈的家?」起義前又對一郎說:「如果文明是要我們卑躬屈膝,那我就讓你們看見野蠻的驕傲!」我認為這兩句話點出了主旨!

第一句話提醒一郎自己的血緣與文化認同的矛盾,第二句話我試著這樣詮釋:「與其接受教人卑躬屈膝的文明,不如選擇令人驕傲的野蠻!」

文明與野蠻的內涵是什麼?怎麼詮釋?由誰詮釋?我們鮮少去反省。回想起自己從小到大一路走來所熟悉的台灣:用健康與生命換來的經濟奇蹟、犧牲國家認同換來的國際地位、無所不在顛覆真假的網際網路、充斥化學加工的食品、滿街失業的大學與研究生、迅速消失的農田與矗立的高樓豪宅、失控的六輕與即將失控的核能…。魏德聖好像是要提醒我們,是不是已經習慣了卑躬屈膝的文明?我們甚至習慣對不公不義的事視而不見,對自己的努力與踏實失去自信,對投機與敗德的人開始崇拜,我們甚至已經不知道怎麼生氣,因為生氣好像是野蠻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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