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24日 星期一

台北市育成高中學生許冠澤︰ 環島反課綱 年輕人覺醒意識扎根

作者 記者鄒景雯/專訪   
2015-08-24
歷經二十七天,完成徒步環島反課綱的台北市育成高中學生許冠澤指出,反課綱行動如果可以影響更多一九九○年後出生的年輕人,對於政府不公不義的事情會開始質疑,抱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態度,覺醒的意識開始扎根,這個運動就會是台灣民主的一個轉捩點。
  • 反課綱環島學生許冠澤。(記者張嘉明攝)
    反課綱環島學生許冠澤。(記者張嘉明攝)
問:你是在什麼時候對課綱議題開始有所關注的?
許冠澤:最早,我們育成高中有位公民老師是公民教師行動聯盟的成員,這些老師早在去年就發起了反課綱活動,應該算是「罪魁禍首」。這位老師知道我關心社會議題,會找我聊,起初我並沒有太多的感觸,直到今年看了新聞報導「中一中開了第一槍」,我才有感中部的學生都站出來了,我們這些在北部、離教育部這麼近的學校,資源這麼多、交通這麼方便的學校,怎麼可以不力挺呢?
後來,建中、竹中等等學校都開始出來串連,我就上臉書搜尋反課綱、黑箱等等關鍵字,找到了一些反課綱的高中社團,表明希望加入反課綱行動,他們把我也加入一些Line的聯繫群組,但是比較好用的還是臉書,一發文,大家都可以看得見。
起初,相關的動員如同一盤散沙,直到有一天,朱震發了一篇文,號召「明天中午十二點在建中開會」,印象很深刻那是六月六日,大家多不知道要開什麼,我想這至少是個見面的機會,應該去聽聽看。當天大約有二十幾個人到,多數是台北的同學,新竹的同學也有上來。在這次聚會中確定了我們的共識訴求,包括教育部要退回課綱,新課綱的擬定必須符合法律與公開透明的民主程序,內容必須多元、客觀與專業。
之後我們陸續開了好幾次小會,在第二次會議時,我們決定要推動「第八節」計畫,也就是到各個學校去舉牌子、發文宣,作推廣;慢慢的原本來自各校的我們因此形成了朋友的關係,也經由不斷的討論,所以有了七月五日包圍國教署、七月十三日闖進國教署,乃至後來等等的行動。

出發前口角 夜宿醒來爸對我笑

問:後來為什麼以環島作為運動的一個形式?
許:我曾經在國三時第一次環島,認識到台灣的美麗,也很享受那一個人獨自走在省道上的安靜,心裡期待有一天要再走第二次。當我們在衝進國教署時,教育部長吳思華曾經說過我們不是大聲就能贏。哇!這話很刺激,那麼環島是這麼的和平,總可以是一個表達的方式了吧?於是我在一次開會時提出臨時動議,我寫了一本企畫書,說明旅費由我自己出,是否北高聯的名義能借我掛,我代表北高聯去反課綱環島?起先滿怕大家反駁我,沒想到大家熱烈的迴響,得到了同伴們的支持。
七月二十二日我們包圍教育部並且夜宿,我認為這正是將反課綱與環島二者結合很好的一個點,於是二十三日一早七點在同伴送行下啟程,大林(林冠華)也和我擁抱。
出發前一天,就此與父親發生了口角,不過出發時,他有來送我。夜宿當晚,我睡在中山南路分隔島的草地上,清晨睜開眼,第一個進入眼簾的,竟然是看到我爸對我笑,我以為在作夢,他問我吃早餐沒?當時教育部現場人很多,不知他是怎麼逐一找到我的?所以很感動,一講起,就會想哭。環島的全程每天都有與家裡保持聯繫。

大家從不知課「網」到關切時事

問:徒步環島有哪些收穫?
許:這趟走下來,我們遇到許多人,老少都有,本來不知道課綱是什麼,甚至看成反課「網」,還問我課「網」是什麼?我就會解釋,從程序的黑箱,談到內容的不客觀。大部分民眾聽完有很多的感觸,主動要給我們幫忙,許多人也熱情地加入臉書,我看到過去他們多觸及去哪裡吃喝玩樂,享受小確幸,之後開始分享一些課綱的新聞,或其他的社會議題。我想如果能讓一些平時將政治時事置之事外的人,願意開始接觸、甚至付出心力,這個過程,是我最大的收穫。
課綱,是編寫小學、國中、高中教科書很重要的參考,課綱該怎麼訂,應該經過學者、老師,甚至學生長時間與多方面的討論,這次教育部卻只以三、四個月時間就讓它通過。所謂的「檢核小組」,這是過去正常合法的課綱微調時不曾存在的;同時,課綱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不列為正式議程討論,卻是由朱雲鵬提出臨時動議?
這次課綱「微調」,爭議最大的是歷史課綱,而這「檢核小組」十位成員沒有一個是台灣史專家,教育部為什麼要找他們呢?之所以要找他們,也不難想像,他們多是統一主張者與馬英九的幕僚,這種課綱夠專業、會客觀嗎?
在各觀光景點宣講時,我都會問:大家是中國人,還是台灣人?絕大部分正常的都會說:我是台灣人。那麼我們會要一個以中國為主體的課綱,還是一個以台灣為主體思考的課綱?這根本已是無甚爭議的問題了。

我做到了 但部長說好的名單?

問:經過這些,你最想說什麼?
許:在當前的教育體制下,依舊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觀念,對於全國的同學,我會想說,讀書不是不重要,但也應該多關心一些身邊的議題。書讀得愈好的人,愈應該關心與協助讓這個社會更好。對於家長,不要反對敢站出來的小孩,在下位者要反抗在上位者,需要很大的勇氣,真的不存在被利用或操弄的問題。
這次運動很多人導向藍綠鬥爭,希望大家不要有非藍即綠的觀念,我們對事不對人,更不對政黨,誰做錯,我們都會指正。
我也想對政府官員說,是人民賦予你們權力,請你們不要選上之後,就把我們的聲音當作耳邊風。這是一個道德的問題,我想應該不會有人一開始從政就是打算去貪污、爭名、奪權的吧,因此不要忘記當初踏入政壇的初衷,不應該搞這些黑箱、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想對吳思華部長講誠信的問題,二十七天前,我說要徒步環島反課綱,真的很辛苦,但我做到了。部長在八月三日與同學對談時答應要公布委員名單,為什麼做不到?理由居然是委員半數以上不同意,如果委員不同意就可以不公開,那麼我們學生也不同意課綱微調啊,為什麼你們還是愛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觀察吳部長,他應該是個和藹可親的男人,或許如柯市長所說,說不定他只是打手,背後有壓力,可能不只馬英九,上面還有習主席的壓力。否則這麼多的錯誤,這些教育官員不可能不知道。
最後我想說,我現在想長大,很希望這次的這些反課綱伙伴能夠一起很快長大,長大以後,一定有人會坐上他們現在的位子,我們一定會更努力做得比他們要好。請吳部長等著看。
問:你會如何對這次的高中生反課綱行動作出總結?
許:有時候做一件事情,比賽也好,考試也好,最後的成績如果不理想,中間只要我們努力過了,那就OK。這次我們沒能退回課綱,但是如果大家不再無關緊要、願意重視,那麼過程的效益會大於結果。
去年我有參加太陽花學運,自動到現場去當志工,當時看到大部分是大學生,我一直以為我是少數有在關心社會議題的高中生,等到這次參與高中生反課綱後,我才發現原來有這麼多菁英,有的口才很好、論述能力很好、文筆很好,我覺得比不上他們;因此我覺得這些有能力的人開始站出來,如果可以影響更多九○後出生的年輕人關心相關的議題,對於政府不公不義的事情會開始質疑,抱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態度,覺醒的意識開始扎根,我認為這個運動就會是台灣民主的一個轉捩點。
Source: 自由時報/星期專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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