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15日 星期二

擺脫台灣的斯德哥爾摩經驗 [Jerome F. Keating]

April 15,2014 00:01

譯者:TOTTORO
「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這句話,通常是用來描述在各式各樣的情況下,當人們的身體和(或)心理被俘之後,這些人在囚禁期間也開始認同俘虜他們的人的價值觀和信仰。不論是個人或是群體,這種情況是時有耳聞。作為一個海島國家,台灣雖然現在已經是民主的國家,但確實在過去經驗過太多這種受監禁的殖民狀況。從荷蘭和西班牙人,到明朝避難的鄭成功(國姓爺),還有滿清,接著是日本,而最後一批逃難到台灣的人就是中國國民黨﹔不同世代的台灣人都曾遭遇過各種形式的「殖民式的囚禁」。很不簡單的是,儘管如此台灣人已經證明了他們的韌性,不僅在最後擺脫了這些囚禁,也終於成就了獨特的台灣認同和充滿活力的民主政治。而近日以來的太陽花學運就是該過程中最後階段的證明。

        為何太陽花學運是終結台灣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代表?讓我們來觀察台灣近年來的一些事態的發展。雖然基本上國民黨的一黨專制執政是在1987年結束的,但台灣人感受到真正的民主滋味是在1992年,當年那些從1947年就抱著鐵飯碗的國民黨的萬年國代最迫退役,而台灣人民終於可以自由選舉他們的民代。這就是最後一段的脫離過程的開始。

        下一步就是1996年,當人民被賦予總統直選的權利。從此,事情的發展更為快速,而且令人驚訝的是,在2000年由於國民黨的分裂而讓反對黨的候選人當選了總統。有人也許會猜想,台灣會在那個時候拋開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終於能揭發那些造成40年的白色恐怖及戒嚴的罪魁禍首,但事實並非如此。症候群的要素、迷思、和遺跡依然存在。

        一個向來揮之不去的迷思,就是國民黨是唯一能夠處理台灣面對世界時的經濟問題的政黨,因此在2008年,當台灣的經濟步履蹣跚時,馬英九以他臭名昭彰的633誓言就輕鬆當選了。

        只有國民黨有經濟人才的迷思,其實是有一些事實的基礎。首先,國民黨在228殺害了和/或監禁許多受過教育的台灣精英;第二,他們用 「偷來的國產」送許多國民黨的同夥人出國接受教育,並承諾他們回國時有政府的職位為擔保。這就給了他們在教育和經驗方面的明顯優勢。查看一下目前國民黨的中堅分子,你會發現他們大多數是在1992年之前得到博士學位,並且還有國家的資助。

        國民黨的另一個顯著優勢是當年一黨專政的國家制度﹔他們控制了媒體和教育系統,藉以美化他們的外表和形象。有了這種控制,他們可以很容易的掩蓋自己過去的錯誤和的失策,還可以吹噓他們的成就。只能聽到故事的一面,許多被「豢養」的台灣人對這些40年來帶給他們痛苦和折磨的人產生好感,甚至也接受他們的價值觀 。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另一個問題︰「目前沒有虐待或傷害竟被當成是慈悲的善舉,反而不是正常的反應,也就是質疑這些過去不該發生的錯誤」。

        諷刺的是,事實證明馬英九的當選是台灣在擺脫其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最終轉折點。馬英九首次在2008年是以絕對多數當選總統;照理說,他應該要組成一個精明幹練的經濟團隊以掌握當時的世界形勢﹔而且,據稱他成立的是一個乾淨的反貪腐政府。但在接下來的幾年,馬英九的執政幫這些雙眼被蒙蔽的台灣人擦掉了眼睛上的牛屎。

        馬英九選擇蕭萬長作為他的副手,並聲稱若有人能掌握並解決經濟的威脅,非蕭萬長莫屬。但事實證明,蕭萬長當了四年的副總統也是徒勞的。國民黨面對的是一個非比過去的時代,當年他們不僅可以控制媒體隱瞞錯誤,也可以美化政績,而且更重要的是過去他們可以很容易地禁錮反對者和批評的意見。國民黨也不像從前有美國的援助。他們經濟實力的迷思已經破滅了,也因為它的打破,馬英九的形象也跟著破滅。他的無能變得顯而易見。當他的團隊中一些關鍵人物被證實有犯罪的弊端,馬政府的腐敗也更加明顯。

        目前的太陽花世代是台灣歷史上一個完全不同的世代。他們上小學的時候,所謂的九六共識和總統民選已經生效。這些學生也許在學校沒有被教育有關台灣過去的白色恐怖和戒嚴歷史,但他們知道什麼是民主和自由的選舉權。他們傾聽人們有關過去歷史的談話就是這個世代的基石,他們很輕易就辨認出馬英九的言行不一。在一些關鍵性海報中所展現的藝術創意,以及他們對馬的貶議,就是他們對馬英九和國民黨不存任何幻想的明確證據。他們堅持民主的價值,並對「過去俘虜台灣的加害者」沒有認同感 。

        他們看到的是行為而不是花言巧語,學生們始終如一地、沒有拐彎抹角的實話實說。他們很快就看穿馬英九和國民黨的承諾和反腐敗的形象。當臭名遠播的前黑幫和統派的張安樂(又名白狼)出來支持馬英九的兩岸協議時,他還試圖教訓學生。白狼告訴學生們說,他們不是聽話的中國良民。學生的答案則是迅速且重點明確。他們反駁說,當然不是,因為我們是台灣人。台灣人的新世代已經擺脫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最後的殘跡。

(譯者為美國威斯康辛大學博士後科學研究人員、北美洲台灣人教授協會會員,原文刊在
http://zen.sandiego.edu:8080/Jer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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